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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 《 否哈 • Fouha 》

1996年,男子凑热闹被控“强奸未遂后杀人”,22年后出狱仍在喊冤

In 1996, A Man Joined The Fun And Was Accused Of Homicide After An Attempted Rape, And He Was Still Crying Out For Injustice After Being Released From Prison 22 Years Later

2023-05-29 16:4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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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6年5月30日晚上,正在睡梦中的河南小伙谢哲海被一阵吵架声吵醒。这晚他和朋友王高升一起喝了点酒,在村子里溜达一圈看了戏就到朋友家睡觉了。谢哲海被吵醒后因为宿醉感还未褪去十分的头疼,而窗外的声音还在持续着,烦躁之下他准备出去看看。

在谢哲海起床后,一旁的王高升也醒了过来,他嘴里嘟嘟囔囔询问好友要去干嘛。谢哲海没好气道:“我去看看到底是谁大半夜扰人清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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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谢哲海循着声音找去后,却发现有一位女子满头是血躺倒在地,一旁的人正张罗着给女子送到附近的诊所内。本来还宿醉未醒的谢哲海吓得清醒过来,他看着女子被抬走后就回到了朋友家中,和朋友简单交待了下方才的见闻便因困意袭来就又睡下了。

然而谢哲海怎么也想不到,正是因为这晚的外出“看热闹”,他竟被指控为杀人犯并被判处了无期徒刑,等到他从狱中出来时,已经从年少的小伙变成了小老头。谢哲海不愿余生都背负着杀人犯的污名,他开始频繁上诉要求重审当年的案件。

当年这个案件到底是什么走向,谢哲海执着喊冤二十几年到底有没有换来迟到的正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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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子里发生血案,青年被带走

1996年5月31号一早,谢哲海在朋友家醒来后就回到了家中,然而就在他回家不久后,当地的警方就找到了他家,为的就是昨晚发生的女子遇袭案。

当时谢哲海正在吃早饭,从警方口中得知昨晚遇袭的女子已经死亡后,他不由得感到惋惜。警方随即以配合调查要求谢哲海跟着走一趟,他想着昨晚自己是目击者,也许警方就是问几句话的事,安抚了父母后他就去往了当地公安局。

然而在谢哲海将昨晚的所见所闻交代清楚后,他并未能如愿离去,原来警方将包含他在内的18位青年男子都列为了嫌疑人,在案件没有调查清楚前都不能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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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哲海的家人一直在等着儿子接受完问话后回来吃饭,然而直到晚饭都吃过了,儿子始终都未见身影。等到一打听儿子居然被当成杀人嫌疑人给扣住了,这让他们怎么能不心焦。

谢哲海是家中老五,上面还有四个哥哥,他一直是个踏实肯干的孩子,小时候家里穷他只读了一年级就辍学了,后来一直在帮着家里务农,大了点后就去往省外打工。他这些年在外面忙碌打工很少回家,这次难得碰上空闲时间回家小住,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。

谢家父母不懂什么法律,他们想着儿子没有犯罪,调查清楚了也就能被放出来了,可事情结果却朝着完全失控的方向走去。眼看着其他嫌疑人都接连回到了家中,而谢哲海始终没有消息,他们只能前往当地公安局询问,可公安局却给出了个惊人的答案。“谢哲海在多次审讯过程中已经承认了杀人事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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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消息对于朴实的农村夫妇无疑是晴天霹雳,一向老实厚道的小儿子竟然会杀人,他们怎么也不愿意相信。谢家父母赶紧把几个孩子叫到了一起,他们为了帮小儿子申冤,变卖了家里的宅基地凑了两千块钱去郑州请律师。然而这起案件实在是曲折,直到几年后才作出判决。

几年后,谢哲海一案终于在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,在法庭上检方认为5月30号的案发当晚,被害女子王某在回家途中被人拦住了去路。对方贪图她的姿色欲行不轨,可王某抵死不从,而后嫌疑人用工具猛击受害者头部,导致其昏死当场,后因颅脑损伤抢救无效死亡。而警方在调查的过程中所持有的证据也都指向了谢哲海,而且他在公安局也曾承认过犯罪事实。

对于检方的指控,站在法庭上的谢哲海显得尤为激动,他一直称自己是冤枉的,之所以在公安局承认罪名实在是被刑讯逼供搞怕了。自己当晚只是外出查看了一下情况,凶手根本另有其人,然而谢哲海的案子还是被盖棺定论了,他以故意杀人罪被法院判处了无期徒刑。在判决下来后谢哲海当即提出上诉,自己根本没杀过人,法院的判决是不公正的。然而他这次的上诉却被法院驳回并维持原判,之后被押往河南商丘豫东监狱服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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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家父母眼看着小儿子入狱心中悲痛难忍,同时还要遭受村子里人的非议,这个本来圆满的家算是毁了。

锒铛入狱,不停喊冤

不久后,商丘监狱传来了消息,谢哲海在入狱后不服从管理,天天在监狱里喊冤,监狱方面希望家人能够前往安抚下谢哲海的情绪。谢家父母因为此前的打击身体一直不好,只能让谢哲海的哥哥谢哲河前去探监。

当谢哲海看到哥哥前来后,他一直在对哥哥诉说着冤屈,说到伤心之处不禁潸然泪下。谢哲河看着从前健壮的弟弟消瘦了不少十分心疼,他想起此来的目的开始劝道:“你在里面好好改造,争取减刑早日出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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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还低垂着脸的谢哲海不可置信地看着哥哥:“我没有杀人,到底要改造什么,难道你们也不相信我?”

谢哲河看着弟弟的模样心中难受,他连忙说道:“我们当然信你,可你当初为什么要承认犯罪。”

听了哥哥的话谢哲海显得恍惚不已,他努力想要回想那段刑讯经历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,他只得低头嗫嚅到:“我那是被打糊涂了,我没有杀人,只要我在监狱里一天我就要申诉到底。”

在之后的几年内,谢哲海也如自己所说一般坚持上诉,他这一行为显然成为了监狱里的刺头。监狱里负责看守的人员也感叹‘从来没见过这么倔强的犯人,明明字都不认识几个还天天写申诉书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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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文化水平有限,一开始谢哲海想将事情叙述清楚都很困难,他每次都会求助狱友,帮忙进行一些指导。后来还跟着狱友在监狱里上起了“文化课”,他一笔一划将冤屈写在纸上,歪歪扭扭的字包含着他的冤屈。每次将申诉书交出去他都在祈祷能够重审案件,然而八年的时间内他等来的只是一次次绝望,他那一封封申诉书也如石沉大海毫无波澜。

2009年谢哲海平静的监狱生活发生了变动,本来在商丘服刑的他突然被调到了辽宁省的某所监狱服刑,而这一切可能正是因为他屡屡申诉,所带来的麻烦。在来到东北服刑后,谢哲海的家人因为路途遥远无不能经常去探望他,让他心中愈发地感到煎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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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小在中原地区长大的他,根本难以抵御东北的严寒天气,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各种疾病,即使是这样也不能阻挡他继续上诉的心。谢哲海的手在冬天被冻得像个胡萝卜,他艰难握笔一字字写下冤屈,彼时申诉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。

随着岁月的流逝,谢哲海已经从小伙子变成了中年人,他的岁月都在狱中蹉跎度过。在入狱前他有相处了好几年的女友,本来再打几年工就能攒够钱和女友结婚,然而在入狱后不久,女友就另嫁他人了。

在一次生重病的时候,谢哲海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欲望,他想就这么死了也比被关一辈子好。监狱人员为了让他配合治疗,只能劝他要积极改造,争取减刑,只有活着出去才有申诉的希望。在工作人员和狱友的帮助下,谢哲海在恢复身体后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,开始积极投入到改造中,因为表现优秀,他得到了多次减刑机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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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9月谢哲海终于即将迎来出狱的日子,彼时的他还不到五十岁,可看上去却比同龄人苍老得多。谢哲海出狱前,家人曾表示要来接他出狱,可他却拒绝了。从辽宁到和河南的路费委实不便宜,多年来家人已经为他耗费了太多精力财力,他也该为家人考虑了。

等到谢哲海出狱后的那一刻,本来信心满满的他却觉得无所适从,二十年来我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即使从前他在监狱中的电视上也能看到新闻,可等到亲眼看到街上的车流和高楼他还是难以适应。

从前谢哲海在监狱里时总盼着能早日出狱回家,可真出来了他又不敢回家了,他决定去找在外地打工的侄子。在侄子的帮助下谢哲海找到了一份勉强能糊口的工作,他每天做完活就继续开始写着申诉书,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放弃过伸冤这件事,现在出狱了他更有信心了,一定要洗刷身上的冤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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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,谢哲海联系上了当年为自己辩护的律师张乾,他对这个案件最为了解,由他来帮自己申诉肯定事半功倍。然而二十多年过去了,当年的律师也走向了暮年,他对于谢哲海蒙冤入狱一事同样难以忘怀,可现在被疾病缠身的他即使想帮助谢哲海翻案也是有心无力。

在那之后谢哲海沉寂了一段时间,他开始勤勤恳恳打工,直到一段时间后他向侄子表示要回河南,他决定在郑州边打工边向相关部门申诉。

出狱后继续申诉,等待重申

在回到郑州后,谢哲海鼓起勇气回了趟老家周口太康县,曾经的伙伴们已经成家,有的都抱上孙子,而自己依然是孤家寡人。他的老父亲也已经八十多岁,早年因为病重瘫痪躺在床上,看到儿子就问他的案子什么时候能重审,彼时的谢哲海心中是有苦说不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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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他走在村子里的道路上时,总是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他人,他害怕被村里人指着骂杀人犯,可这一切只是他的心魔作祟罢了。曾经有个村民跟他打招呼问他现在怎么样,谢哲海第一时间就想转身离开,可这个村民却说:“你别躲啊,我们都知道当年你是被冤枉的,要你真是凶手早给你枪毙了。”

这个村民的话给了谢哲海一点安慰,可他知道只要不翻案,自己永远过不上正常人的生活。

后来,他听到侄儿说网上有个刘忠林的案件跟他很像,他也是在案发二十多年后才终于翻案成功,侄儿劝小叔叔不要放弃,要不试试找刘忠林的律师来试试。

听到这个消息后,他快速去了解了刘忠林的案件,当看到详细案例后,他再也忍不住痛哭了一场,两人有着相似的痛苦经历,现在刘忠林都能翻案,自己也绝不能放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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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,谢哲海经过多方联系终于找到了刘忠林的辩护律师屈振红,希望她能帮助自己。屈振红本着负责的态度,开始了解事发到最终判决的所有过程,她发现这起案件的确有蹊跷。

当年谢哲海案件事发是在1996年,这起案件经过三四年才判下来,而耽搁这么久的原因就是当年因为证据不足才退回到侦察阶段。可退回后依然未有新证据提供,在之后的宣判中所谓的证据都不足以证明谢哲海的杀人事实。就算当时有多位证人指认谢哲海,可这些证人大多是和谢哲海一起被列为嫌疑人的青年,这些人的证词会不会是为了尽快洗清自己的嫌疑而胡乱攀咬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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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在刑侦阶段时不管是受害者的身体、还是凶器上都未曾查出过谢哲海的DNA,而案卷中写到的谢哲海在犯案时穿的带血白衬衫,也并未找到其踪迹。并且当年谢哲海的供词有着多次反复、推翻,据谢哲海本人说他是被刑讯手段给搞怕了,每次都是在精神恍惚的情况下说出的供词,自然前后不一致。

屈振红在了解完案件始末后,就这重要的几点向河南省最高人民法院提出了上诉,可几个月后等来的还是一封驳回书。可作为律师她并未放弃,这起陈年旧案要翻案并非易事,她安抚了谢哲海后便继续准备上诉事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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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谢哲海再一次上诉,在十个月后他终于收到了来自河南最高人民法院的重申通知,当得知这一消息后,他先是愣了愣,直到好一会才缓过神来,这次他流下了喜悦的泪水,他想终于要洗刷冤屈了。

可在之后一年多的时间内,这起案件不是因为疫情就是由于其他多方面原因搁置,一直未曾开庭。直到2022年2月谢哲海再次收到开庭通知,在外打工的他当即买了车票回家,可没多久又收到了延期通知。

谢哲海看着日渐虚弱的父亲,他不知道父亲还能不能等到自己翻案的那一天,他一面照顾年迈的父母一面继续打工,同时还关注着开庭的消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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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无数个深夜里谢哲海都梦到翻案成功,可就在自己即将拿到判决书那一刻梦境瞬间瓦解,在黑夜里醒来的他总是很恍惚,还以为当下是26年前的深夜,自己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,而这么多年的苦难不过是一场噩梦。

等到分辨出当下处境后,谢哲海总会想假若能回到1996年5月30号那晚,他一定一定不会再出去“看热闹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