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0年3月24号,中国人民银行总行计研局王副局长,在办公室内坐立不安。
因为眼看着要到月底报告会了,可是六天前批给总理所用的二十万元,到现在还没有入账,这让王副局长很是着急。
左思右想之后,他决定打个电话去周总理办公室询问一下,请周总理下达进一步的指示,也好方便自己工作的展开。
“我是总行计研局的,打电话过来,是想向总理请示一下,关于六天前那笔二十万元款项,以什么名义入账?”王副局长这样对总理办公室的人说道。
但是办公室工作人员的回复,却让这位计研局副局长,顿时被吓出一身的冷汗,因为工作人员声称,总理从未批复过自己口中的这笔款项!
王倬
在听完工作人员的话后,王副局长当即愣住了,随后连忙向总理办公室走去,向周总理当面汇报了这件事。
周总理在听完汇报后,心里十分生气,于是立刻指示公安部杨奇清,“十日内勘破此案!”
那么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?最终的结果又到底是怎样的?二十万元的赃款最终有没有追回呢?
下面就让我们来深入了解这背后的故事,了解新中国历史上第一起诈骗案件!
解放战争胜利后,新中国也宣告正式成立,不过此时的新中国,因为长年战争的破坏,所以百废待兴。
于是我党便学习苏联提出“五年建设计划”,新中国政府的主要任务,也从战争逐渐变成为建设恢复民生,促进社会经济发展。
一直到六十年代,新中国的经济工作卓有成效,比起建国初期,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有了较大幅度地提高,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1960年3月18号五时许,此时已经临近下班时间,所以位于西交民巷内的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的工作人员,神情都十分的轻松。
他们或在小声地交谈着什么,偶尔也会发出几声笑声,但就在这个时候,忽然有一位身穿灰色人字呢大衣的中年男子,手拿着一份文件,急匆匆的走了进来。
人民币
“你好,我是政务院办公厅的,来给行长送急件。”随即中年男子还递上一份黄色的档案袋,外面还印着“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”的字样。
接待人员在看到文件封后,也不敢耽搁,便立刻按照中年男子所说那样,在一个紫色封皮的文本上签了字。
看见工作人员签了字后,中年男子便收好了发文本,之后便转身,从容地离开了总行办事处。
而工作人员在中年男子离开后,看着摆放在面前的文件袋,也立即站起身来,大踏步走向总行秘书办公室。
在敲开办公室的大门后,工作人员便对秘书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,随后就把中年男子留下的文件袋,交给了秘书。
而秘书在听完工作人员的话后,心里就起了疑虑,因为一般而言,总理办公室与总行联系的人员是固定的,在工作人员刚才的描述中,中年男子似乎并不是固定的几人之一。
于是秘书暂时按下心中的疑虑,让工作人员回去了,等到工作人员离开后,秘书看着眼前的文件袋便决定打开来看看。
因为行长这几天出差了,临行前交代秘书代自己暂时处理一些普通事务,所以秘书才决定打开文件袋看一看。
可是当秘书看完文件袋里的文件后,心里也是“咯噔”一下,因为这是周总理亲自批复的一份紧急文件。
总理
“总理:主席办公室来电话告称,今晚九时,西藏活佛举行讲经会,有中外记者参加,拍纪录影片。
主席嘱拨一些款子作修缮寺庙用,这样可以表明我们对少数民族和宗教自由的政策。拟拨给15--20万元,可否,请批示。一九六〇年三月十八日。”
左侧就是周总理的亲自批示,“请人民银行立即拨给20万元。”并且还附上了周总理的签名,同时在签名的下面还有三条备注。
1、要市场流通的旧票;2、要拾元票;3、包装要好看一点,七时务必送民族饭店赵全一(西藏工委宗教事务部)。
看着周总理的签名,秘书一时间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,可是心中的疑虑更加深刻了。
因为按照往常的程序来说,如果总理想要拨款,那么一定会从财政部那里下达拨款指示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派一个人过来,直接下达拨款的指示。
可是周总理的签名还在上面,秘书以前也多次见过总理的签名,所以当即就确定,这的确是周总理的签名。
在确定了这点后,秘书也就不再那么怀疑了,他认为或许是因为时间紧急,所以总理来不及按照正规程序办理吧。
秘书在心里这样想着,随后一抬头,看见墙壁上的挂钟显示,此时已经是六点十二分了!距离总理所要求的七点,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!
于是秘书连忙拿起手边的电话,打给发行局,“喂?发行局吗?半小时以内,你们务必准备好20万元的现金,这是一项政治任务!稍后计划研究局会下发正式的送款通知。”
挂断电话后,秘书便拿着文件袋向值班领导的办公室走去,而此时计研局的王副局长正在办公室内。
公审
在秘书把一系列文件全都呈交后,王副局长心里也是一阵的疑虑,因为他知道这并不符合手续,于是便开口问道,“20万元,这不是小数目,为什么不通过财政部?”
秘书原本也十分好奇此事,正准备回复的时候,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,王副局长就顺手拿起电话接听。
“我是计研局的,是,我们正在准备,请转告总理放心,七点以前准时送到!”
电话随即被挂断,但是王副局并没有放下电话,反而一边说着,“总理办公室来电话催了”,一边又打给了发行局,要求发行局的工作人员,务必尽快准备好二十万元现金。
而发行局那边,在接到秘书的第一通电话后,就已经在准备了,可是因为要求现金要求比较严格,所以正在加急从外面调集货币。
在好一阵忙活后,二十万元的现金终于准备齐全了,于是便由发行局的一名朱姓科长以及两名护卫,共同负责此次押送任务。
一行三人拿起两个袋子坐上车就向民族饭店飞奔而来,这个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,所以大街上人来人往。
司机好不容易从一条小路避开了人群,但是时间眼看着就要到七点了,三人坐在车上心急如焚。
终于在七点之前,车辆到达了民族饭店,三个人连忙带着钱下车,随后快步走向民族饭店。
在进入饭店后,三人四周环顾了一番,却并没有发现有谁在等待自己,三个人心里一愣,还以为是对方等不及离开了。
报道
于是便准备询问一下饭店的前台,但是就在这个时候,一名中年男子,突然走到三人的面前说道,“我是西藏工委的赵全一,你们是总行来的吧?款子带了吗?”
朱科长看着眼前的男子,心里想着原来还没走,所以如释重负一般地说道,“我们没来迟吧?”
中年男子指了指饭店的钟表,笑着说道,“你们很准时。”随后便从怀里掏出一封印有“总理办公室介绍信专用”图章的信函。
他把信函交给了朱科长三人,朱科长打开信函看了看,上面写着“兹介绍西藏工委宗教事务部赵全一同志前去你行领取拨款20万元整,此致中国人民银行。一九六O年三月十八日”。
朱科长在看完后,便让眼前的男子写了一张收据,随后便把装有二十万元现金的袋子,交给了他。
在完成押送任务后,朱科长三人便转身离开了饭店,不由得轻呼一口气说道,“任务可算是顺利完成了。”随后便笑着坐上车回去了。
而另一边总行内,王副局长以及秘书在得知钱款已经按时送达后,心里也陡然放松起来,于是也就没有再在意此事了。
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,王副局长的心里却越来越担忧起来,原本他以为,这是因为时间紧急,所以总理才没有按照正规程序来下达拨款指示,所以事后总理也一定会有批复的。
可是一连六天过去了,总理那边依旧是毫无音信,眼看着就要到月底,到了汇报总结的时候了,可是这二十万元的批示却始终没有下达。
王倬
这就让王副局长在办公室内坐立难安,在经过一番思索后,他决定打个电话过去问一下,提醒一下或许是总理事务繁忙疏忽了呢?
于是他便拨通了总理办公室的电话,“你好,我是总行计研局的,总理之前批示下拨的二十万元款项,请问以什么名义入账?”
王副局这样对总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说着,可是工作人员的回复却让王副局顿时呆立当场
“什么二十万元的款项?总理最近并没有下达拨款的指示啊。你们会不会是弄错了?”工作人员茫然地回道。
“就是六天前,总理批复关于西藏寺庙修缮的二十万元,难道没有吗?”王副局长继续追问着。
“好的,请稍等,我去询问一下。”工作人员这样回复,随后便去询问了总理,六天有没有下达过这样的指示。
在确定没有后,工作人员再次给予王副局长答复,“同志你好,总理的确没有下达这样的拨款指示。”
工作人员确切的回复让王副局长顿时震惊了,于是他连忙向总理办公室赶去,他要当面确认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。
在来到总理办公室后,王副局长立刻请求要面见周总理汇报这件事,在得到总理的同意后,他便走进了总理办公室内。
随后王副局长便说起了3月18号的事情,并且还把当天的文件以及介绍信和收据,全都呈放在总理面前。
人民币
总理在听完汇报后,当即感到万分惊讶,随即便是震怒,因为此时正处在我国“三年自然灾害”时期,全国上下都处于十分艰难的状态中。
二十万元可是一笔极其庞大的款项,按照当时的购买力来计算,一分钱就可以买一篮子鸡蛋,二十万元相当于现在的两个亿,或许更多!
所以总理心里十分生气,对于这样一个敢于通过不法手段,欺骗国家牟取利益的行为,总理心中是深恶痛绝。
于是周总理在听完汇报后,立刻给公安部的杨奇清下达了一份紧急文件,要求公安部门在十日内,限期破案!
而此时杨奇清正在召开一场会议,工作人员在接到总理的紧急命令后,立刻走进了会议室,把总理下达的指示交给了杨奇清。
杨奇清在看到总理的批示后,也立刻展开了行动,成立一支由自己亲自负责的调查组,专门侦查此次诈骗案。
随后杨奇清便亲自带着调查小组的成员,来到了总行办事处,之后便展开对当天在场工作人员的审讯,重点是曾经接触过那名男子的人员。
在经过对工作人员的一番审讯后,调查小组按照工作人员的描述大致画出了一张肖像图,一名身穿大衣的中年男子,瘦高个,长脸,眼睛小,肤色黄黑。
可是虽然嫌疑人的大致体貌特征有了,可是北京市常住人口多达百万,要想在这么多的人当中,抓捕嫌疑人可以说是难如登天。
文件
于是杨奇清一边让公安部门,把这张肖像张贴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中,号召民众们一起搜查;另一边决定,从男子所携带的文件袋等证物入手。
杨奇清在对呈交上来的文件袋检查后发现,这名男子所使用的文件以及纸张全都是政府办公用品,所以杨奇清初步判断,这应该是一个极其熟悉政府运作的人,甚至就有可能是政府内部人员。
可虽然范围缩小了,但是北京市政府甚至是中央政府,工作人员成千上万,想要展开一一排查,那是绝对不可能的。
可是杨奇清并没有因此被吓倒,反而坚定了自己的判读,准备继续从政府内部入手调查,而他的目标则在这些办公用纸上。
杨奇清决定对政务院档案室所保存的,各机关单位呈报的资料用纸,展开详细的检查以及比对。
虽然档案室内部保存的资料浩如烟海,但是杨奇清以及调查小组还是一头扎进去,展开深入的比对调查。
在经过一番极其繁琐的比对后,杨奇清终于可以确定,该名嫌疑人所使用的纸张,和外贸部所使用的办公用纸,无论是材质上还是书写规格上都一模一样,全都是15行横格纸。
在确定了这点后,杨奇清心中大喜过望,为了避免打草惊蛇,杨奇清决定对外贸部展开秘密调查。
总理
随后杨奇清便对外贸部人员展开监视,同时继续加大对于所拥有的证物的检索,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。
让杨奇清没想到的是,还真的有一个新发现,调查小组发现,“赵全一”的“全”字,在书写的时候十分像一个“金”字!
所以调查小组判断,是不是这个人平时就经常接触带有“金”字的人,或者干脆就是名字中带有“金”字,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写出这样的字。
这个说法得到了杨奇清的认同,于是他便对外贸部的人员名单展开调查,看看谁的名字带有“金”字或者是经常使用这个“金”字。
可是在经过一番详细的调查后,杨奇清排除了仅有的几条嫌疑,线索断了,这让调查小组心中很是失望。
不过就在这个时候,调查小组忽然接到两条举报信息,第一条是一名电车售票员提供的。
据她所说,当天自己曾经看到过一个十分相似的人,他在坐上电车后,就一直在四处张望,好像很不安,自己在看了他一眼后,那个人还躲了起来。
这让售票员心里很是好奇,于是便多注意了一点,那个人最终在外贸部站点下了车。
这条线索让杨奇清坚定,嫌疑人就在外贸部之中,而第二条信息,则直接来自外贸部内部人员的举报。
私刻印章
他叫董林,是外贸部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员,据他所说,和他处在同一个办公室的王倬有很大嫌疑。
第一点就是,当天王倬并没有来上班,根据王倬自己的说法,那天他带着自己的母亲,外出看病去了。
可是实际上,当天医院内并没有王倬母亲就诊的记录,也就是说,王倬并没有去医院。
第二点就是,在案件发生后,公安部门曾号召广大市民一起协同破案,所以外贸部也都在谈论着这件事。
董林在看到杨奇清下发的肖像图后,还打趣着说道,这个人的眼睛好像王倬你啊。
原本这只是一句玩笑话,可是让董林没想到的是,王倬的反应极其强烈,当即愤怒的指责董林,让他不要凭空污蔑,言辞十分激烈,如果不是周围同事拦着,王倬都要拉着董林去领导办公室了。
所以自此以后,董林就一直十分怀疑王倬,于是便向调查小组举报了这条信息。
董林的话也引起了杨奇清的重视,于是便暗中要求外贸部负责人,把王倬写过的文件拿来比对字迹。
政府办公室
在经过专家的比对后,可以确认王倬的字迹和文件上的字迹一模一样,这下杨奇清基本锁定,王倬就是此次案件的嫌疑人。
可是杨奇清并不能确定,这是不是团伙作案,于是便对王倬展开监视,在经过几天的监视后,杨奇清可以确定,这是王倬独自一人的行为。
所以杨奇清决定不再等待,在一天深夜,抓捕行动正式开展,在杨奇清的命令下,抓捕人员翻过王倬家的墙头,随后便直接冲进里屋,当场逮捕了王倬。
“搜!”杨奇清在成功逮捕王倬后继续下令,很快调查小组就搜到了已经被王倬剪成碎布条的大衣。
在发现了大衣后,杨奇清继续下令搜查,看看王倬把赃款藏在哪里,可是一直到天亮,赃款都没能找到。
这让杨奇清很是焦急,忽然之间,杨奇清看向了一边堆放的蜂窝煤,于是便让抓捕人员搜查一下蜂窝煤。
行动人员慢慢的一层一层的移开蜂窝煤,直至露出地面,随后便找到锄头开始挖掘,很快就挖出了两个袋子。
王倬
看见埋藏的袋子被挖出来,王倬脸色惨白,之后杨奇清便带着赃款和王倬一起返回了审讯处。
王倬又名王连升,笔名金维,1924年出生在辽宁,案发时住在北京李广桥南街3号,1948年东北大学经济系毕业,1952年9月进入外贸出口局工作。
根据王倬自己交代,之所以会实施此次犯罪,是因为自己投资失败,亏损了很多钱。
为了弥补这笔亏空,所以便想走而挺险,在经过调查后发现,只要有周总理签名的文件,下面的单位都会照着办。
自己因为工作性质所以经常接触到周总理的签名,所以便开始模仿,之后又找人私自刻了印章,之后便实施了此次犯罪。
公审
可是自己在成功获得二十万元后,心里十分害怕,一直不敢花,除了拿出一百元交给母亲外,其他的全都被自己埋起来了。
在得知国家正在展开调查后,就决定烧毁这笔钱财,可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,自己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当场逮捕。
随后北京人民检察院以诈骗罪提起公诉,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做出判决,判处王倬死刑。